乾隆二十四年(1759年)前后,清朝统一天山南北,新疆沿边的哈萨克、布鲁特以及中亚的浩罕、巴达克山、布哈尔、爱乌罕等部相继表示归附。清朝视其为“外藩”。清朝对这些外藩事务的处理,不同于中国疆域之内的外藩,如蒙古、西藏等,实行边疆民族政策,进行有效的管辖;而是视同朝鲜、安南,与其建立“宗藩关系”,实行特殊的羁縻政策。
乾隆帝平定准噶尔部后,哈萨克和布鲁特先后归附清朝。
乾隆二十二年(1757年)六月,哈萨克汗阿布赉遣使亨集噶尔于清朝,表示内附,在表文中说:“今只奉大皇帝谕旨,加恩边末部落,臣阿布赉愿率哈萨克全部归化鸿化,永为中国臣仆”[1] 。
乾隆二十三年(1758年)九月,哈萨克右部归服,右部进表文曰:“伏念臣者,久思内附,远处边末,与左部阿布赉各长一方,为准噶尔阻绝,未由自通。近闻左部输服,被恩优渥。恭惟天使惠来,祗领宸训,得均隶臣仆,诚劝诚忭,谨遣臣子弟入觐,瞻仰天颜,如天覆育之圣人在上。臣愿竭衰驽,奋勉自效,永无二心,倍于左部。”[2]
东布鲁特,在准噶尔部西南,回部西北,天山北麓,近葱岭,东北距伊犁一千四百里,东南距阿克苏七百九十里。其部有五。乾隆二十三年(1758年),东布鲁特各部归附清朝,表文曰:“我部久思投诚大皇帝,为准噶尔所阻,不能自通,今得为天朝臣仆,实望外之幸”,西布鲁特,在喀什噶尔西北三百里,道由鄂什逾葱岭而至,东布鲁特相望。部落凡十有五。乾隆二十四年(1759年),西布鲁特15部也归附清朝。西布鲁特上乾隆帝表文曰:“今将军自喀什噶尔传谕我部,颁给印文。谨已奉到,不胜踊跃,适慰心想,当率诸部,自布哈尔迤东二十万人众,皆作臣仆”[3]。至此,布鲁特全部归附清朝。
清朝平定准噶尔后,要求归附的不仅仅是哈萨克和布鲁特,葱岭以西的各部落,如浩罕、塔什干、巴达克山、帕米尔、布哈尔、爱乌罕等纷纷表示归附。《西域闻见录》中记载:“安集延,回子一部落也,其汗颜额得讷最为著名。既死,其弟纳拉帕塔立,统领四城。最大者曰豪罕,三万户,为其汗之巢穴。次曰玛拉噶朗,二万户。次曰柰曼,万余户。最小之城曰安集延,千户耳。四城之人皆其汗之阿拉巴图” [4]。《西域闻见录》及《西域图志》中记载的霍罕、豪罕即浩罕,玛尔噶朗即今马尔格兰,柰曼、那木罕即今纳曼干。浩罕、塔什干等位于中亚费尔干纳。中亚费尔干纳地区与中国内地的联系源远流长,文字记载至少可追溯到公元前2世纪。西汉时,地处费尔干纳的大宛隶属西域都护。唐王朝曾在该地设有都督府,隶安西都护府。我国古代的匈奴、高车、突厥、铁勒、回鹘、契丹、蒙古等族所建立的政权,有的统治到了这一地区,有的则对这一地区有着直接的影响。16世纪乌兹别克人在这里建立了布哈拉汗国。17世纪布哈拉汗国解体,18世纪初,乌兹别克明格部在费尔干纳建立了费尔干纳明格政权,即浩罕汗国。
清朝与中亚浩罕等的接触是在平定大、小和卓的过程中。乾隆二十三年(1758年)十一月清朝“招降安集延、纳木干二城回人” [5] 。次年夏,清军为阻止大、小和卓远逃,计划提前抢占通往浩罕、巴达克山、巴勒提等沿途要隘。乾隆帝谕军机大臣曰:“定议兆惠领兵先取喀什噶尔,富德攻取叶尔羌,巴禄由巴尔楚克路与富德会合,互相策应。其喀什噶尔西去之鄂坡勒岭,可通霍罕敏珠尔岭、玉斯屯阿喇图什岭,俱通安集延,沿途之额德格纳、伊什克里克等部落,皆传檄晓以利害。并将地方形势绘图具奏。昨览富德所奏地图,有由英额奇盘山,通巴达克山之路,是以谕令派兵堵截。……” [6] 。与此同时,清朝派人传檄浩罕首领额尔德尼伯克及玛尔噶朗、安集延、纳木干等城“哓以利害”。清朝使臣所到之处,都受到盛情款待,浩罕额尔德尼伯克奉表请求“内附”。其表文曰:“额尔德尼伯克等请大皇帝钦差统兵,至威至勇将军等安,仰赖上天之德、大皇帝洪福,我等群生亦获安生。闻将军至叶尔羌、喀什噶尔后,布鲁特、哈萨克等众部落俱传檄安定,今我部檄书未至,日夜以冀。幸侍卫赍将军书来,我等得为大皇帝臣仆,永受康宁,不胜感悦。”[7] 浩罕额尔德尼伯克立即派使团进京朝觐,与此同时,中亚巴达克山、博罗尔等部的使臣也到达北京。次年3月,乾隆帝颁布敕书,正式确定浩罕为清朝藩属,敕书曰:“尔远处边陲,闻大兵平定回城,逆贼逃窜信息,即慕化归诚,请擒贼自效,遣使入觐,深可嘉尚。……今既为朕臣仆,自必加恩抚恤。尔其约束所部,永享无疆之福。”[8]
清朝对新疆沿边哈萨克、布鲁特及中亚地区的浩罕、巴达克山、布哈尔等部的羁縻政策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:
1、中亚各藩属受清朝驻扎喀什噶尔、叶尔羌大臣节制,维护和保持各部与清朝的藩属关系。
清廷对各部只求名义上的“加封”。乾隆帝说:“尔等僻处遐方,非可与喀尔喀诸部比。尔称号为汗,朕即加封,无以过此。或尔因系自称,欲朕赐以封号,亦待来奏。朕惟期尔部安居乐业,俾游牧各仍旧俗,即贡献亦从尔便,如遣使入觐,朕自优加赏赉”[9] 。乾隆二十八年(1763年)清廷向浩罕首领额尔德尼颁发敕书曰:“汝受朕恩深重,应谨守法度,约束属人,和睦邻封,一切事务俱遵驻扎喀什噶尔、叶尔羌大臣等节制。”[10]乾隆三十五年(1770年)清廷又一次强调指出:“一切凛遵喀什噶尔、叶尔羌大臣等命令,安常守分,以期永沐朕恩”。[11]同时,为了维护和保持这种政治关系,清廷要求各部不定期地向喀什噶尔遣使入贡,并随回部年班进京朝觐。自乾隆二十四年(1759年)到嘉庆七年的50年间,浩罕使之喀什噶尔23次。从乾隆二十七年(1762年)至道光元年(1821年),浩罕使臣公入京朝觐48次[12]。从乾隆二十二年(1757年)至道光十年(1830年)哈萨克使臣进京朝觐34次[13] ,其它各部使臣也哈萨克、浩罕定期或不定期地进京朝觐。
2、不设官置守,不干涉其内部事务。
清廷对中亚各藩部的基本政策是:“所谓归斯受之,不过羁縻服属,如安南、琉球、暹罗诸国,俾通天朝声教而已,并非欲郡县其地,张官置吏,亦非如喀尔喀之分旗编设佐领” [14]。清廷认为中亚诸部与清朝相邻,“则尔土地,即与朕疆界毗连,尔等若如哈萨克慕化来归,朕将令照旧安居,不易服色,不授官爵,不责贡赋”要求中亚各藩部“能约束所部,永守边界,不生事端”[15]。清朝希望与中亚各部保持互不骚扰、互不干涉、和平睦邻关系。清朝统一新疆以后,一直遵守诺言,从未派军队进入藩属各国,没有在其地设置过任何行政和军事机构,没有委派官吏和征收赋税。莫理斯•古朗《17世纪和18世纪的中亚细亚》一书中对清朝的中亚政策给以客观的评价:“中国的外交政策愿意对这些遥远的入贡者发号施令……它明智地满足于拥有皇朝最高权力遍及世界边缘的名声。它实际的作用,除了在浩罕比较其它所有地方更活跃外,只限于保持藩属入贡者之间的和平,要求他们尊重并保护帝国的领土”[16] 。
3、不介入各部之间的纷争。
中亚各部之间,为争夺土地、牧场、人畜及其贸易等方面的利益,经常发生抢劫,杀掠、争斗,甚至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。乾隆帝对他们之间的纷争,一概不予受理。乾隆说:朕统一区宇,尔哈萨克、布鲁特、霍罕、安集延回众,皆朕臣仆,朕一视同仁,毫无偏向”,“岂有助一臣仆攻一臣仆之理”,“尔宜与同藩和好,以图永沐朕恩,如一味仇杀,彼此报复,又何所抵。此两败俱伤之事也……朕为天下共主,所有归服藩夷臣仆,俱一体眷顾,并无左袒……尔惟恪共臣职,和睦同藩”[17]。
18世纪以后,沙皇俄国侵入中亚地区,一些中亚部落在沙俄的诱惑下归附俄国。对此,清朝采取漠然置之的态度。如对哈萨克归附俄国的问题,乾隆帝态度是:“哈萨克原有二心,伊虽以臣服于我,而俄罗斯亦系大部落,与伊接壤,哈萨克不免疑虑两顾。今观哈萨克阿附于彼,其意显然,此事虽不甚紧要,仅可作为不知,置之不议。”[18]清朝认为哈萨克等中亚部落的政务属于界外事务,所发生的领地纷争或是否归属俄国问题,由他们自己的选择。清朝对中亚藩属国的羁縻政策仅限于朝贡关系。清廷的原则是“霍罕与俄罗斯远在卡外,蛮触相争,原可置之不问,惟不许扰及边界”[19] “哈萨克、布鲁特自乾隆年间臣服以来,至今历有年所,嗣因该夷部落散居边外,族类繁多,首鼠两端,向背靡定,往往有朝属中国,暮附俄罗斯者。中国明知其情,向不过问,以昭宽大而示羁縻”[20]
4、由于历史的原因,哈萨克、布鲁特两部与清朝的关系比浩罕等中亚各部更为密切。清朝对哈萨克贸易实行免税制,显然不同于浩罕等其它藩属国。乾隆说:“贸易之事不过因输诚内向,俾得懋迁有无,稍资生计。而彼处为产马之区,亦可以补内地调拨缺额,并非借此以示羁縻,亦非利其所有,而欲贱值以取之也。将业交易之际,不可过于繁苛,更不必过于迁就,但以两得其平为是。”[21] 清朝在互通有无、两得其平的原则下,同哈萨克人开展了具有官方贸易性质的绢马交易活动。双方贸易限定在乌鲁木齐、伊犁、塔尔巴哈台等地。此外,还在伊犁、科布多、乌梁海、乌里雅苏台等地进行牛马贸易。
清朝对中亚地区藩部的政策,有几个方面应该认真总结:
第一、在新疆沿边及中亚地区的民族中,有一些是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的古老民族。如哈萨克族,古代西北地区活动的塞种、月氏、乌孙、康居(康里)阿兰(奄蔡)、咄陆(杜拉特)、突骑施(撒里乌孙)、葛逻禄、铁勒、钦察(克普恰克)、乃蛮、克烈、阿尔根、瓦克、弘吉剌、扎剌亦儿、阿里钦等是组成哈萨克族的主要部落和部族。哈萨克作为一个民族的名称由来已久,15世纪,随着哈萨克汗国的出现,哈萨克民族在西北的影响越来越大。据《西域图志》载:16-18世纪“哈萨克有三玉兹,曰鄂图尔玉兹,属左部,曰乌拉克玉兹,奇齐克玉兹,属右部。有别部偏西,与奇齐克玉兹偕来者,曰乌尔根齐部”[22] 。“左部哈萨克,东南与准噶尔接,西与右部接,北与俄罗斯接。其常所会廷叶什勒,傍叶什勒河,东去塔尔巴哈台,南去伊犁皆千里。东南去镇西府四千五百里。” [23] 但清廷却认为:“哈萨克即大宛也,自古不通中国,昔汉武帝究极兵力仅得其马以归,史册所传便为宣威绝域,兹乃率其全部倾心内属,此皆上苍之佑……不知哈萨克越在万里之外,荒远寥廓,今未尝遣使招徕乃称臣奉书,贡献马匹,自出所愿,所谓归斯受之,不过羁縻服属”[24] 。乾隆帝对哈萨克历史源流的了解,出现重大的误差,哈萨克并不是古代的大宛,(浩罕为古代大宛)而是历史上在我国西北地区生息、劳动、开发的众多民族融合而成的部落,和中原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。
再如布鲁特(今柯尔克孜,吉尔吉斯),汉文史籍着录布鲁特的先民是“鬲昆”、“隔昆”、“坚昆”。南北朝至隋时,史书中记载其为“结昆”、“纥骨”、“契骨”等。唐朝时称其为“黠戛斯”。辽宋金时称作“辖戛斯”。元明时期一般称作“吉利吉思”、“乞儿吉思”。准噶尔人称他们为布鲁特,以后为清朝所沿用。由此可见,布鲁特(柯尔克孜)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个古老民族,发源地在叶尼塞河上游地区。很早就与中原地区有着密切的往来。唐代,黠戛斯首领归附唐朝,唐朝在其地设坚昆都督府。公元7世纪,建立黠戛斯汗国,仍和唐朝保持密切的联系。辽王朝在其地设“辖戛斯国王府”,隶属于上京道。以后受元朝政府统辖。明代,乞尔吉斯曾一度臣服于喀尔喀蒙古部。明清之际隶属于准噶尔。但是,乾隆帝却说:“尔布鲁特,本不与准噶尔相涉,但旧为邻国,今准噶尔全部平定,则尔土地,即与朕疆界毗连,尔等若如哈萨克慕化来归,朕将令照旧安居,不易服色,不授官爵,不责贡赋,惟遣使来请朕安,即加恩赏赉。其后尔等,以外藩习俗,与中国异宜,不欲投诚降服,亦惟尔便。但能约束尔所部,永守边界,不生事端,朕亦不加兵骚扰。倘尔等不安常分,或越界游牧,肆行盗窃,则系自启衅端,斯时问罪兴师,尔悔将何及?”[25] 上述乾隆上谕把布鲁特列为“邻国”,将其划到中国疆域界外,实行藩属国的政策。
第三、清朝统一天山南北后,其西北划界原则是:“准噶尔荡平,凡有旧游牧,皆我版图”[26] 。清朝与哈萨克、布鲁特及中亚诸藩部的分界线为:“从铿格尔图喇跨额尔齐斯河往西南,越过喀尔满岭,沿爱古斯河到巴尔喀什湖”再“从巴尔喀什湖的北岸到塔拉斯河的西端,又东南沿塔拉斯西南的哈喇布拉岭,到纳林河”,最后直到“葱岭地区”。根据清朝的划界原则,准噶尔部游牧的全部地域划入中国疆域范围。
清朝在这一地区的划界及实行的管辖办法,已经将哈萨克和布鲁特划出界外。清朝禁止哈萨克、布鲁特等部越界进入其管辖的疆界,为此在新疆沿边设立了一系列卡伦,“至于境外,自北而南,则有哈萨克、自西而南,则有布鲁特。壤界毗连,其禁在于盗窃,故设卡置官,派兵巡守”[27] 。但是,乾隆朝后期,有大批哈萨克人和布鲁特人进入境内游牧居住,清朝对入境游牧的哈萨克、布鲁特管理松懈,未能及时驱逐,而逐渐合法化。造成清朝在西北界务问题上的严重失误。
哈萨克人、布鲁特人进入清朝境内居住的原因很多,首先是沙皇俄国对哈萨克、布鲁特原有游牧地的侵占和掠夺,使大批牧民逃入清朝卡伦以内。同治元年(1862年),逃入中国境内的哈萨克、布鲁特人说:“我们世居边外,太平度日,今俄人说我们游牧地方是他们的,被他勒索,因此进卡留下发辫,情愿给大皇帝出力当差”[28]。沙皇俄国对哈萨克和布鲁特领地步步推进,大批失去土地牧场和家园的牧民向新疆沿边境内逐渐迁移,而清朝在沿边设置的卡伦和对沿边的巡查路线也随之向后一再退缩。沙俄的侵略气焰越来越嚣张,不断向中国西北边疆地区扩张,造成近代中国西北丧失土地。
此外,乾隆三十一年(1766年)前后,清朝对进入境内的哈萨克、布鲁特的政策发生重大变化。此前清廷明确规定,不准哈萨克、布鲁特等进入境内:“吹、塔拉斯、沙喇伯勒,俱在伊犁以西。……原系厄鲁特游牧。……著传谕明瑞等,酌派人员率同熟悉地理之厄鲁特,前往吹、塔拉斯、阿勒和硕、沙喇伯勒等处巡查,若哈萨克、布鲁特等仍有越境游牧,即晓示该头目,速行驱逐,不可令伊等阑入内地”。[29]但是,乾隆三十一年以后,不断有哈萨克首领率部众内属清朝,进入新疆沿边境内游牧居住,也有的哈萨克“游牧遇雪,屡次越界”,乾隆帝对驱逐遇难牧民“殊觉不忍”遂改变做法,提出“伊犁等处土地辽阔,人烟愈多愈善,哈萨克如不得游牧地方,或畏惧劫掠,情愿内附者,即行收留,派员弹压,日久人众,即可编设佐领昂吉”[30] 。清朝此令一下,越境游牧的哈萨克日益增多,一部分哈萨克“内属”清朝,得到清朝承认和保护,而另一部分越境游牧者没有内属,清朝对进入境内的哈萨克、布鲁特的内属抱着消极态度,甚至反对态度,清廷认为“今人民渐多……即行收留,将来闻风踵至,多占土地,于是何益”,拒绝收留[31] 也不再派兵驱逐,而是,采取抽收租税的办法允许他们继续越境游牧。清朝允许哈萨克入境越冬游牧令颁布后,不但使大批哈萨克得以进入新疆沿边境内游牧,而且越来越多的哈萨克人入境后不再迁出,常年在中国境内游牧。与此同时,布鲁特也因种种原因进入新疆沿边境内居住游牧。
清朝对游牧哈萨克和布鲁特入境游牧居住的政策的变化,不利于西北边疆的稳定和疆域的管辖,主要问题有三点;(1)、哈萨克和布鲁特入境游牧,其游牧地不断向新疆沿边境内扩大,清朝未能及时阻挡,在沿边设置的卡伦和沿边巡查的路线却随之向后一再退缩;(2)、大量的哈萨克、布鲁特人在新疆沿边境内居住游牧,虽然没有内属清朝,但他们长期生活、游牧在中国境内,向清朝政府缴纳租税,部落首领接受清廷封授的官爵,实际上已与境外的哈萨克、布鲁特有较大区别,已经成为清朝管辖下的部落和民族,清朝应当加强管理和保护。但是,清朝却按对境外的羁縻政策对待他们,当这些游牧于新疆境内的哈萨克、布鲁特遭受浩罕欺压时,清朝仍以“卡外之事,与天朝无涉”为由,拒绝保护他们,不但使境内哈萨克、布鲁特遭受损害,而且,也是对中国领土主权的严重侵犯。(3)、清朝前期对新疆沿边哈萨克、布鲁特政策的失误,造成近代中国西北边界谈判中的被动局面。俄国坚持以中国“常设卡伦”划界,使中国丧失西北大片领土。对此,中俄谈判中方代表明谊深有感慨,明谊说“哈萨克、布鲁特住牧系我国平定新疆赏给之地,岂能一旦弃之不预?但僻处荒边,与强邻逼近,久被侵占,我国鞭长莫及,自不能时时代为护庇。但议务之地距塔尔巴哈台仅三、五十里,距伊犁之索伦、锡伯营不及百里,距额鲁特游牧亦在百里之内。议定之后,该国移兵筑堡,致滋他族实逼此处,日久恐为心腹之患” [32] 。
综上所述,清朝统一新疆后,由于对中亚各藩部实行和平睦邻政策和经济上的优惠政策,给中亚东部带来长达半个世纪的政治上安定和经济上繁荣景象。“回部安静,其布鲁特、霍罕、安集延、玛尔噶朗等贸易之人络绎不绝” [33]。新疆各城“内地商人及外藩人等,鳞集星萃,街市交错,茶房、酒肆、旅店莫不整齐” [34] 。但是,自乾隆朝后期,清朝政治走向腐败,国家财政亏损,国防开支困难,封疆大吏中不乏贪淫暴虐之徒,清朝对新疆的治理出现较多的失误。清朝的藩属浩罕在清朝势力衰落的时期,乘机发展强大起来。
自1759年至1810年,浩罕三代伯克对清朝是臣服和恭顺的。19世纪初,浩罕开始扩张势力,穷兵黩武,迅速膨胀为占有几乎整个锡尔河流域的中亚强国。1820年-1828年浩罕唆使和支持张格尔入侵南疆,结束了其与清朝长达60多年的藩属关系。1830年,浩罕兵数万直接入侵南疆。清朝妥协、退让,与浩罕媾和,道光帝下诏:“一切如其所请”,表明了清廷的软弱和无能,浩罕在新疆地区的侵略活动更加变本加厉。中国的大片领土一度被浩罕侵扰、蹂躏,造成严重后果。
(资料来源:中华文史网编辑部。)
[13] 佐口透:《18-19世纪新疆社会史研究》第5章,《哈萨克游牧社会的东方关系》,新疆人民出版社,凌颂纯译,1983年。
[16] 莫理斯?古朗:《17世纪和18世纪的中亚细亚》,载《厄鲁特历史译文集》,第14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