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津门再无世瑜老——悼李世瑜先生
作者:穆森 责编:

来源:  发布时间:2011-01-20  点击量:37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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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瑜老,走了。这些日子,几次提笔,都是写写、停停,终不能成篇。

我的书桌上,至今摆放着《天津记忆·穿月斋社会历史学辑稿》。书是打开着,往事历历在目。今年5月31日,我们成功举办“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”,那天他精神矍铄,谈笑风生。大概一周多后,世瑜老给我打来电话,说有事求我帮忙,希望方便时来家一趟。待我来到新闻里,他拿出一本《中国俗文学学会通讯》,上面的一篇征稿启事被他用红笔圈点了很多处。“我想求你将《天津记忆》上我那篇《社会历史学之理论与实践讲稿》的电子版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发给他们一份。”言罢,世瑜老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,说道:“你们太不容易了,我是你们的顾问,不能让你们又给我办学术讨论会,又自掏腰包给我印行《天津记忆》,我实在过意不去,也得出点呀,求你务必收下!”由于我执意不收,世瑜老面露愧疚,嘴里念叨着:“这可怎么办,这可怎么办呢……”为了不让他自责,我只能溜之大吉。

翌日早晨,世瑜老又给打来电话,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昨晚没睡好,想了半宿也想不出,我能给你做点什么呢?”今天想起这段往事,再次拿起《中国俗文学学会通讯》才发现,征稿启事上明明写着“60岁以上先生可以提交纸质版稿件”。这就是我敬爱的世瑜老啊!世瑜老,您让我情何以堪呀?

世瑜老对初次来访者常说一句话:“我现在身高是 1米79,年轻时我可高了,1米82……”他第一次和我说此话时,我打趣道:闻李世瑜名,文化巨人,见李世瑜面,魁梧老人。”世瑜老身材魁梧,性情谦逊,其学名蜚声国际,其友朋遍布市井,三教九流,无一不晓,无一不通。进入晚年后,世瑜老把反哺社会当成一种神圣的责任,对自己的要求似乎到了苛刻的程度。晚年的他,身体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康健,正如他在遗稿《什么是社会历史学》一文的结尾中所说:“《我的三亲》(笔者注:《我的三亲》系世瑜老的回忆录,由一百多篇亲历、亲见、亲闻组成)就要寄给出版社了,有人向我说,这回该‘挂笔’了吧,你该好好歇歇了。我觉得也是,是该歇歇了。我快89岁了,左眼患黄斑变性,完全失明,右眼也有白内障。我是个电脑盲,全靠一笔一画地写。我不说‘挂笔’,只说该歇歇了”。世瑜老重实践,对人对事,为人治学,一丝不苟,对于慕名来访的、求教的,有求必应,皆倾情对待。而且事先要做准备,有时事后还要做补遗。《城市快报》的苏利鹏记者记述了这样一件事:“我拨通了李世瑜先生家的电话,李先生的声音有力且充满生气,他说:‘昨天张老师跟我说了你要过来采访,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过来,我在家等你。’和蔼亲切的声音让我立刻想起了身在家乡的外公。我和他约好转天去他家里拜访,并把我要采访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下,李老说:‘放心吧,我今天在家准备准备,争取不让你失望。’放下电话时我心里轻松了不少,心想这哪像有那么高学问的专家啊,一点‘谱儿’都不摆。”类似的经历,张显明先生也有过,他在博客中回忆“李世瑜先生是我仰慕己久的学者,而他研究的范畴又均系我之所好,和李先生的结识是在听了他的一次学术报告后,会后写了个纸条交给他,向他研讨一个问题,李先生回到家第一件事,就是立即给我打电话,向我耐心的讲解,我再问,他再解,直到解释通透。”

去年夏天,我曾带宋金来老师去世瑜老家请教天津抗日杀奸团的历史,他当时回忆了很多,并讲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所知的国内研究动向。谈话间,他想到一本相关的书籍,上面记述了天津抗日杀奸团的详细名单,可一时又找不到。翌日,世瑜老给我打电话:“穆森,昨天我说的那本书找到了,你让那个人来取吧!”后来,我又提出要引荐周绍良弟子李经国前来拜会,他爽快答应。后来,他身体状况开始恶化,和我通电话时还在催:“你说的周绍良弟子何时来呀?我和周家是多有交往的,我还准备了书送给他。”没过几日,他就住院了,这一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世瑜老病逝当天晚上,我将此遗言转告了李经国先生。天人相隔,我却爽约了。世瑜老,您让我情何以堪乎!

得知世瑜老病重,我们加紧编辑出了《天津记忆·瞻望穿月斋——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纪念集》。最后一次和他通话,他行动已不是十分方便,需要家人将电话拿给他。那次他一再叮嘱我:“印行《天津记忆》时,一定要把他的自述文章中关于天津方言岛来源由‘以宿州市为中心的江淮一带’改为‘以宿州市为代表的皖北一带’。”后来和谭汝为教授提及此事,才知这是几个月前天津市政协文史委“天津方言文化寻根溯源调研组”赴安徽省宿州、灵璧、固镇、蚌埠、凤阳、合肥、绩溪等地进行调研考察回津后,和世瑜老提的建议。我知道,这是世瑜老的夙愿,他在去年5月“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”前为《天津记忆·穿月斋社会历史学辑稿》所写序言的结尾还在提及此事:“最近《今晚报》要闻部记者马庚申组织了一个团,要到宿州专门调查天津方言岛问题,以证实我的学说,我谆谆嘱咐他一定要调查一下江淮平原的范围有多大,现在他正在去宿州的途中。”世瑜老,您安心吧。您在《天津记忆·穿月斋社会历史学辑稿》中的挂念,已经在《天津记忆·天津记忆·瞻望穿月斋——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纪念集》中得以了却。昨天下午,厚聪先生(李世瑜公子)给我来电,告知世瑜老最后的时光还增补口述了几篇回忆录文章。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李世瑜!

世瑜老,与您最后一次通话时,我们相约,一周后,我去给您送《天津记忆·瞻望穿月斋——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纪念集》。您对我说:“欢迎,欢迎,欢迎!你转告谭汝为,上次托你给他带的书都不用还了,我这还有方言方面的书籍资料,只要他需要,尽可来取。你过来时,看看有你需要的,也别客气,都拿走。我走不动了,支持你们的工作,只能做这么多了!”一周后,世瑜老病情极度恶化,入院治疗。又过了一周,世瑜老在清醒时对厚聪先生说想看《天津记忆·瞻望穿月斋——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纪念集》。当天下午,我和振良兄赴医院送书。世瑜老意识清楚,却已无法言表,他在给我们作揖。世瑜老,您生命中的最后一揖,又让我情何以堪啊!

世瑜老走了,走得很安静,遗体告别仪式上,巨人的身躯不再魁梧……我想,这种安静是不正常,极不公正的。总有一天,我们会重新发现李世瑜,认识李世瑜,推崇李世瑜。彼时,世瑜老,您能再回到我身边吗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1年1月8日夜 于津门清真水邨


 


(资料来源:学术批评网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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